再过两天就到正月十五了。职工们三五成群地买年货,备年饭,冷清许久的农一师某团三连打破了往日的沉静,热闹起来。
2 月 7 日下午 3 点半, 19 岁的少女兰英赶着羊群去牧羊。从屋后到棉花地牧羊点只相隔 500 米远。
这是兰英第一次单独牧羊。想到爸爸答应今天就给她买一辆新摩托车,兰英美滋滋的,感觉心轻飘飘的,好像飞到了云端。
5 点半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棉花地两旁白杨树上的黄叶在寒风中瑟栗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兰英。
兰英默许。尾随其后朝前走。越过排碱渠,穿过林带到了一条土。土的另一旁依次是林带、防渗渠、干涸的排碱渠。
兰英停下了脚步。看到了那种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去的眼光。刹那间,熟人扯下兰英头上戴的线帽子,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拽着她的胳膊,拖向林带纵深处。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女儿是不是出去玩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兰英的爸爸心头一惊:不会出什么事吧?兰英从小就懂事,见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读完五年级就辍学在家干农活,不爱出门,与人交往甚少。
“兰英,你在哪?”一辆辆警车的车灯刺破夜幕,一声声群众的呼喊声响彻三连。可是,再也唤不回善良的兰英了。
12 时 40 分,兰英的尸体被找到。令在场的阿拉尔专案组。她生前被,颈部被勒窒息死亡;死后,尸体被焚烧。短短的 2 小时,一个花季少女命丧。
案发当时,一个退休职工散步途经此地,看到了滚滚的黑烟,继续前行。排碱渠渠帮上,四处都有被烧焦的草堆,谁又会多看一眼呢?殊不知,这一次,杂草堆下烧的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而此时,犯罪嫌疑人正躲在渠帮下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熟悉的身影被办案称为“幽灵”。他是那么地熟悉,感觉就在眼前,可伸手去够,却飘乎不见。专案组破获 4 起凶杀案的过程就像一场战斗,历经 3 年零 7 个月。
2005 年 6 月 24 日、 2007 年 2 月 24 日、 2008 年 10 月 18 日、 2009 年 2 月 8 日。这不是一组毫无意义的数字,而是用鲜血和尸骨垒出来的数字,是用泪水和伤痛蚀刻出来的数字。
这里面有 4 个年轻生命的,有这片土地 2 万群众以至无法计算的知情者的和恐惧,还有奔走的背影、熬红的双眼、背负的重压、难以启齿的委屈和内心的。
六月的清晨,天色 7 点多钟就清朗光亮了,团场各连队的孩子骑自行车去团部上学,职工也陆续出工下地。在这样一个早晨,人流量相对集中的时段、地段, 8 岁的小孟洁丢了。丢在七连至二连的途中。
欢乐的小孟洁只能留在人们的想像中,因恐惧放大的瞳仁深深地揪住了的心,凝聚成一种决心:一定要尽快缉拿凶手!
兵团、农一师、阿拉尔、团刑技人员迅速赶往现场,立即成立专案组,兵团刑侦总队总队长坐镇指挥。技术组围绕现场及遗留的痕迹开展查证,调查访问组分若干组走访小孟洁家庭情况、社会交往及生前活动情况。走访范围从团直单位、加工厂、二连、三连、五连一步步缩小,走访群众上千人。
们没有放弃,继续查找线索。走访中,得知案发时,有一男子在棉花地割水草,曾看见有人带着小孟洁在渠帮上奔跑。可是,目击者至今也未露面。
可怜天意弄人。专案组判断的作案现场在离粪池旁的渠道内,当找到尸体的当日,渠道里有水,现场痕迹已被毁。穷尽,侦查线索断了,案件转入秘密调查阶段。
2007 年 6 月 19 日 ,几名维吾尔族牧民到三连排碱渠捉野鸭。一群小野鸭游到一地停下来,牧民沿追赶。
越走蚊虫越多,走进杂草深处时,牧民用一拨,一个骷髅头滚出来,吓得他们险些惊叫。原来是一具女尸,尸体高度,已呈白骨化。
案情就是命令。阿拉尔立即成立专案组,定人,定位,定时,再度展开缜密调查。技术组拨开 20 厘米厚的泥土,搜集出手指甲、发卡和齿骨。发现女尸上身穿一件图案的内衣,外套拉链衫,裤子、袜子穿戴整齐,但未穿秋裤。脖颈有明显的勒痕。
专案组经过摸排走访,掌握了一个重要信息: 2 月 24 日大年初七晚,洪雪与连队青年李某在商店西侧的小上聊天,凌晨 3 点左右,两人分手。
事后得知,排除李某的嫌疑后,专案组的推断是准确的:这起案件系熟人所为。此人在洪雪与李某聊天时,就藏在暗处。待李某离开后,洪雪突遭袭击。
又是一起棘手的案件:这攸关的 100 米现场已失去价值。 4 个月,所有的痕迹不存在,抛尸现场没有作案人的蛛丝马迹。
2008 年 10 月 18 日,天静悄悄地亮了,带着秋日昏睡的倦容,像慈母用双手抚摸着,一切。
然而,又一位 16 岁的美丽少女魏丽倒在了血泊中,被掩埋在团中学东北侧已废弃多年的射击场内。
团场社会治安防范受到严重挑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有的哀愁,群众犹如惊弓之鸟,尤其是家有女儿的父母,心里不由自主地猜疑:下一个会轮到谁呢?
三连女职工晚上出门结伴而行,偏远连队的家长们排好值日,轮流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一个连队的治安员因女儿迟了 1 个小时未回家,急得四处寻找,还到报案
群众的希望、失望、埋怨、责怪情绪不可避免地产生碰撞,在各种异样眼神的注视下,专案组人员默默地承受。一面是的取证,一面是迫不及待想破案的焦虑,他们的内心感受到一种被活生生拉扯开来的疼痛。原来,办案过程中一有空闲相互还可以开个玩笑,紧张的情绪。可现在,找不到办案线索,感觉一定和作案人打过多次照面,可就是拿不出缉拿,心里灰灰的,连的力气也没了。
从分分秒秒的兴奋到跌入谷底的沉闷,每个人都咬牙硬撑着。内心跟自己较劲,地分析,挨家挨户地排查,一夜一夜的失眠。他们明白,案子不破,再多的付出也换不回群众的认可和人亲属的谅解。
阿拉尔大队员李说,这支队伍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玩命地取证。不用哪个领导限定侦破日期,们加压,常常工作到凌晨三四点,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实在累得受不了,两人轮换在车里睡个猫觉。这种来自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压力,觉得不破案,对不起一方百姓,对不起头上的警徵。
一位做梦梦到开会讨论时,众人指着他早上走访过的杜某说:“就是他干的。”立即起身去核查资料。一看,不符合作案条件。觉得自己都有点神经质了,看每一人,都带着审视的眼光。
有两个对瞎子都起了疑心。他们躲在瞎子的院外守候,待瞎子出门后,观看他的姿势。突然乘他不备,伸手往眼前一晃。可瞎子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心定了。
到了后期,群众的态度也有明显转变。走访时间是以职工的工作而定,掐着一早一晚的休息时间。以前,有些职工漠不关心,不很配合,还说风凉话:“你去找罪犯呀,找我干嘛?”现在,切切实实地看到们不分昼夜的辛劳,他们主动与交流情况,提供线索,希望为破案出一份力。
在该团里,有一块大黑板,画的是一幅团部通往二连、三连的线图,正面是三连所有住户的实况图,每户下面都标注着不同颜色的记号,表明排除怀疑对象、不确定对象和重点怀疑对象。图中标明了每个走访的家庭。 3 个案件下来,每个入户调查的次数超过 10 次, 208 户, 2800 次,这还不算走访其他群众的次数。
如今,只要点到三连任何一户职工家,大队和里,不管是普通还是领导,都能说出户主叫什么、家有几口人、年龄和他们的经历。真可谓功夫到家了。
第三起案件(魏丽被害案)发案后,由农一师、阿拉尔与兵团刑侦专家组成的专案组依据几起案件的作案现场、对象、手段等相似之处,决定并案侦查。
2009 年 2 月 8 日,专案组奔赴三连案发现场,在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拉起警戒线,封闭现场,车辆和人员通行。
看到足印上的特殊图案,李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侦破第二起案件时,他去阿克苏某中学找古晓成了解情况。古晓成很配合,同自己聊起他和洪雪二人的误会一事。当时,古晓成穿的正是有着这样特殊图案的一双鞋。
难道真的是他?几位都有一种恍然发现被后的痛恨和心情。李员想起了和他正面交锋的第一次。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只有 15 岁。他表现的从容、镇定、诚恳,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有两次,因不在连队的和 30 分钟的时间差,都让他从网中漏掉。
2005 年6 月20 日 早晨,古晓成上学行至八连社区公边,发现身后的孟洁。当时古晓成想到自己的钱丢了,想从孟洁身上搜些钱来花。古晓成修车,待孟洁走近时,古某让孟洁帮他找个修车。
孟洁林带去找,古晓成尾随其后。行至边排碱渠时,将孟洁推下去,迅速捂住她的嘴,并抢走她的 1.5 元钱。
这时,古晓成对孟洁起了歹念,拉着孟洁跑上渠道,直到加工厂后面的厕所附近。古晓成把孟洁拉进渠道,脱她的裤子后,见有人在棉花地旁割水草,担心被发现,也害怕孟洁日后,捡起旁的砖块砸向孟洁头部。
见孟洁当场倒地不动了。古某慌忙跑回原,骑上自行车,一手扶着孟洁的自行车绕加工厂至西北处,把孟洁的自行车和书包分两处藏匿。在渠边洗掉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和鞋子上的泥土。
古晓成起身后,突然发现孟洁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着。古晓成冲过去提起孟洁,将她倒裁着扔进粪坑,还用水泥块砸。待晾干自己的衣裤后,古晓成去上学。
2007 年 2 月 24 日 晚,古晓成事前打算去在连队商店找人赌钱,当时没有找到人。在返回途中见到洪雪和朋友李某在聊天。古晓成想到曾经因洪雪自己偷她家的钱,想借机报复。
古晓成一直守候在商店附近,偷听他俩的谈线 点左右,等两人分手时,古晓成迅速绕到洪雪回家必经口,将她劫持。
古晓成将洪雪带到棉花地边的林带,与其发生性行为。当时正值深夜,气温很低,古晓成令洪雪穿上衣服。洪雪没有来得及穿上秋裤,乘古晓成穿衣服时,向家狠跑。古晓成很快追上,拽着洪雪,将她带到排碱渠。恰巧渠中有水,古晓成将洪雪按在水中,想淹死她。但渠中水太少,洪雪不停地,古晓成便用洪雪的秋裤勒住她,使她窒息。
数分钟后,古晓成确定洪雪已死,将她拖到排渠杂草多的地方,找了一些废地膜和杂草以及沙土尸体后,回了家。
2008 年10 月16 日 晚,古晓成在团农贸市场一网吧上网时与人发生冲突,挨了打。然后回连队到同学王某家玩,之后,返回家中。
魏丽被害后,古晓成曾被专案组列为重点嫌疑对象。但经过调查,古晓成有同学和母亲, 12 点 30 分,他已在家中。而魏丽被害是在 1 点 10 分之后。他被排除嫌疑。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从农贸市场 2 楼厕所出来后,在过道碰见魏丽。闻到魏丽身上的酒味,古晓成上前故意撞了她,两人搭讪。古晓成挑逗魏丽,见她对自己有好感,便起了,想骗取她的钱。
古晓成搀着魏丽,顺着团部到某团中学的走。进入旧射击场后,两人翻越围墙,在棉花地边的渠道里,发生了性行为。事后,两人翻墙又返回旧射击场,准备回网吧。当时听到宿舍楼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古晓成就起了杀心。他责怪魏丽了他,说身上没钱,他却搜出了 110 元钱。还未等魏丽解释,古晓成便用她的将她勒死,并将尸体埋入土坑内,带着魏丽的手机和衣服离开了现场,并将衣服烧掉。
2009 年 2 月 7 日 下午 5 点左右,古晓成在家中后院的梯子上看见棉花地里有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在放羊,便产生将其的歹念
古晓成把兰英推进 2 米 深的 5 支渠。这条渠道是刚的硬质防渗渠,渠宽、坡陡又很滑。古晓成冲下去借着惯性把兰英提上渠堤,将她拖至支渠边干涸的排渠内
该团在 3 年 7 个月间连发 4 起针对女性的案,每起案件作案手段的。人们不禁要问:一个 19 岁的青年为何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连杀 4 人,这么惨忍?我们不妨探寻古晓成的人生轨迹,向人们抖落他内心的全部、本性和内心世界,从而给我们提供了一面可以照见自己灵魂的镜子。
古晓成 6 岁时随父母从四川来到三连,由于家庭生活窘迫,父母承包土地忙着挣钱,很少有时间顾及他的学习、生活和教育。父亲脾气,他一旦做错了事,不是严厉的,就是一顿,母亲敢怒而不敢言。懂事后,有一次,他患了急性阑尾炎,父亲不管不问,母亲急得四处借钱,把他送进了医院,再送晚一些就会送了他的命。幼小的心灵没有得到爱的抚慰,更没有品尝被爱的滋味,甚至经常责怪父亲对家庭不负责任,对子女漠不关心。
在这样的中成长的孩子,心里话不敢向父母倾,有委屈只能独自承受,极端地,有钱舍不得给比他小七八岁的妹妹一分钱。
在古晓成上初三至高一时,曾有过纯真美好的初恋。不久,女友与他分手了,这对他上给予了重大打击。在阿克苏上高一时,他又谈了一个女友。他有钱时女友来了,而没有钱时就不理他了,他痛苦到了极点,对女性产生了心理。
古晓成爱看电视上的法制节目和侦破记实类的影视题材,他不是从中受到法制教育,而是看犯罪的作案手段,心理状态,怎样在作案现场不留下任何痕迹以及如何应对机关的侦察。在 4 起案件中,侦察人员在入户摸排时,他表现的如此镇定,心理承受能力远远超出同龄人。甚至在办案时,他不,反而迎上去。
杀了人,从表面上看他并不恐惧,但事实上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感。 2007 年, 17 岁的古晓成在阿克苏某校上高一时,住集体宿舍,由于连杀两人,夜间常梦,他的场景,被梦魇惊醒,醒来后浑身是汗。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存在着,外部是纷乱杂陈的和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四周漆黑一团,前面是一片沼泽,没有的土地,感到彻底地孤立无援。
他开始体验到痛苦、厌恶、失望、,甚至恐惧、,他的情绪状态很难让体验,他要独自做出决定。他决定辍学。辍学后每天无所事事。无法预料今后干什么,他说不出道理;人能干什么,没有把握;人将成为什么样的人,无法自主。最终只能在冒险的选择中生活,这就注定他处于永不安宁的状态。
案件侦破后,时,古晓成表现出十分镇定,偶尔一笑。这一笑,是对法律的与!当问他不害怕吗?他回答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只是说不出有什么感觉。他视生命如草芥,还抱有强烈的愿望。熟不知“”这一简单的道理?这样的真是可悲!这一幽灵真是太了! ( 本文人均为化名 )
本文由 790游戏（www.790.kim）整理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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